□文/迟 到
　　2010年，江西稀土产品总量同比增长19％，实现利润过亿，同比增长185％。今年上半年特别是3月份以来，稀土各种商品价格开始出现"惊天逆转"，几乎每天一个价，坐标图上价格曲线几乎与纵坐标成垂直，"稀土当白菜卖，看来要一去不返了"。业内人士都这么认为。
　　一飞冲天的稀土价格
　　行业分析：稀土市场价格出现上涨，首先是稀土资源的稀缺性。还有与世界经济复苏，国内新兴产业发展迅猛，应用领域由军工向民用快速扩散有关。
　　可是，市场人士不认同上述理由。在他们看来：资源稀缺早就如此，再说稀土行业本来就是由低价格催生出来的。滥采乱挖与贱卖贱买，这几十年基本都这样，市场早习惯了。
　　2009年以前国内稀土原料一直供比求大，要不是年初国家宏观调控出台一系列新政策，靠市场调节已被证明无法改变市场供过于求的现状，更不可能这么快出现逆转。
　　国家干预肯定是最主要的，不然国外不会有这么多国家表示不满，甚至提抗议。稀土资源储量减少很快，专家与行业部门一直建议国家对稀土和一批小品种金属列为国家保护的战略资源。实施有序地开发利用，不能放任利益冲动盲目扩张，肆意运到国外贱卖，不顾资源减少与环境付出的沉重代价。
　　这一点必须承认国外比我们聪明，中国企业大打价格战的时候，美国、加拿大一些稀土矿干脆停产封存不开采。当市场价格重新回升，供求关系开始理顺再复采也不迟。澳洲莱纳斯矿业公司甚至觉得，按当前的涨价势头，用不了多久或许他们会倒过来与中国稀土用户谈生意。莱纳斯公司不久前在非洲刚收下一家稀土矿。扩张时机很重要，否则叫盲目扩张。
　　国内稀土产品市场价格确实飙得利害，仅4月份不到半个月涨价幅度就超过20％。其中，氧化镧价格涨了80％。氧化镨2009年每吨8万元目前已达60多万元一吨。"回想以前，稀土价格长期低迷，不能回归正常，根本原因在于调控决心不大，措施不得力"。行业人士如是说。
　　作为南方重稀土主要产区，江西赣南在市场价格令人窒息的那段苦日子里，也曾想过学人家加强矿企自律。翻找上世纪90年代以来稀土方面发展对策，其中就有仿学石油输出国组织做法，采取"限产保价格"。江西有关部门支持赣州出面联络南方几大稀土产区，成立类似"欧佩克"的稀土产销协调机制，避免无休止地恶性竞争，"土贱伤矿"越挖越穷。
　　只是由于种种原因，稀土跨省产销联盟设想未能如愿，后来，赣州政府借助矿权证管理权，出面做通工作，成立了稀土与钨业两大集团公司，主要职能负责协调各矿的开采量与贸易定价，必要时政府出面组织对本地稀土及钨产品统一收储，避免市场过度炒作打压价格，四川、湖南等稀土产区都曾派人前来学习交流。
　　但这种以采矿权作为加盟条件由一家公司总牵头的运作办法，应该讲在当地政府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上是有作用的，不过对整个稀土市场供求价格影响不大。
　　一切转机因国家出手
　　稀土全国一年的产值加起来不过400亿元，是个小得不再小的产业。照理说是很难有机会提交到国家层面来决策，稀土是首例也是特例。先是国家有关部委领导带队下来密集调研，再是国家领导其间有过13次重要批示。于是，今年2月环保部率先公布《稀土工业污染物排放标准》；3月底国土资源部下达年度稀土开采配额；4月初国家税务总局上调稀土资源税数额。直至国务院下发《关于促进稀土行业持续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规格之高、政策之密集，是政府这只有形手连续调控不多见的，用媒体语言叫"重拳"。
　　经媒体以"国家出重拳治理，稀土开启整合大幕"为新闻通栏标是一渲染，很快被市场转化为各种利好。首先是稀土产品市场价格上升迅猛；再是股市猜测与稀土有故事的上市公司股价如旱地拔葱；受煎熬的是等待上市过会稀土企业已被暂停；有耐心的是地方等待整合方案具体内容。
　　对国家而言，稀土储量日益减少，国际市场需求量大，采矿指标形同虚设，堪比中东石油的中国稀土，很有可能提前耗尽。再不加大整治，扼制无序竞争，采取抢救性保护已经不行。稀土行业问题自个上世纪90年代已经很突出，光是江西就接待过数批国家地矿部门组织的检查，以及新华社、《中国法制报》等中央媒体矿山环境联合专访。稀土采挖对生态环境影响不可小看，不过面对行业小、乱、散格局无法根治，回潮比整改要快得多。
　　"小、乱、散"背后多少夹杂着当地一些利益，有的说里面"水很深"。可话说回来，稀土本身是小金属、小行业，而且南方稀土矿藏普遍特点是小与分散。按当时的市场，大企业未必看得上。试想一下全国产值加起来不过400亿，不够一家央企塞牙缝，再说稀土别称"工业味精"，应用领域虽然广但用量都不很大。上游采矿往往很分散，冶炼无法集中，后道加工关键技术一直被外国公司控制，国内稀土要提高行业集中度，实现规模经营，必须对中上游产业链进行彻底的重组。
　　稀土重组的必要性在于"小而散"经营格局，重组难度在于"小而散"矿产权属。早知稀土今天的资源地位与市场价位，按照国内优化资源配置惯常做法，怎么说都轮不到个体私营业主唱主角。只要大企业、大公司有兴趣，地方这点头小利是可以割舍的，当然，这是后话。
　　江西稀土在国内甚至国际市场上都有一定的地位，从产业角度在"省级支柱"概念中难觅踪影，只是赣州市的支柱产业。鉴于稀土行业特殊性和资源的战略意义，"十二五"规划省一级更多侧重于资源综合利与环境保护角度提出"三个利用"，即"多元利用、梯级利用和高值利用"。
　　稀土出口配额一直是商务部管理，省市均无配额权，定价取决于市场。地方这几年主要对行业准入和环保标准提高门槛，要想获得稀土采矿与探矿权是不太容易的，这与过去大不相同。同时对资源利用率低，环保过不了关采取停产整顿与淘汰制。
　　江西"十二五"规划在全省稀土产业链上游，主推无氨氮排放稀土萃取分离成套技术、离子型稀土冶金全流程技术、稀土离子液体低温电沉积技术、新型适合稀土熔盐电解材料、稀土熔盐电解三场模拟等高效清洁冶炼分离与提纯关键技术；稀土产业链中下游则推广稀土彩色与变色珠光颜料系技术、高附加值与低成本混合稀土永磁材料、高性能稀土合金制备技术等稀土新型功能材料制备关键技术。
　　国家启动稀土资源整合，无疑能"十二五"主推的上述技术、工艺、装备应用降低难度系数，也为加快淘汰落后产能提供可操作性。用环保人士说法，"希望给环境保护与修复带来新曙光。"
　　一种等待与乘数效应
　　对于整合稀土资源，行业协会认为"坚持控制总量优化存量，加快实施大企业大集团战略，积极推进技术创新，提升、开采、冶炼、应用水平，淘汰落后产能，提高行业集中度。"国家有关部委明确表态"要由大企业牵头整合，提高产业集中度"。于是，对不同板块稀土资源，下一步由哪几家企业牵头整合，业内说法不一。
　　北方稀土基本上由包钢稀土专营已无悬念，因为，位于内蒙古的白云鄂博稀土矿的工业储量多达4250万吨。不仅有条件实施规模开采、集中冶炼，并有望借此设立国内首家稀土交易中心。江西等地南方稀土从种类讲属于重稀土，除了元素组成与北方轻稀土有差异外，冶炼相对容易成本较低，综合评价重稀土要优于轻稀土。
　　另外，南方稀土不同北方稀土地方是矿山单体规模小、分布散。从资源整合的角度，北方稀土比南方稀土容易也好办得多。不然的话，江西铜业集团也没必要舍近求远，绕道四川进军稀土领域。有人据此判断，四川稀土资源将由已进入的江西铜业集团牵头整合，但该集团内部并不以为然。既便四川名花有主，南方还有7个省的稀土整合由谁牵头尚不确定。
　　仍以江西赣南稀土为例，经过这些年的整治，产业格局并非一成不变，比如赣州龙南"一乡一矿"模式，使得当初稀土矿"村村开"减少到7家。后来赣州市通过变通，集中全市88本稀土开采权证，统一由集团公司管理以来，产业链招商效果明显，目前赣州市稀土产业总产值已过百亿。
　　先期进入江西稀土行业的央企有五矿与中铝两家。后来进入的大企业有包钢稀土。业内人士认为：江西稀土由五矿与中铝牵头整合的可能不大。包钢稀土有整合北方稀土的成功经验，可能性较大。
　　还有一个版本是由赣州地方政府成立的地方国有企业，也就是前面提到的赣州稀土集团公司出面重组。传闻最先出自股票市场，只要沾上与赣州这家公司"恰谈合作"的传闻股价立马涨停，随后上市公司公告澄清，但围绕讲故事的"击鼓传花"还在继续。
　　从实力讲赣州本土这家稀土集团公司与五矿、中铝，以及包钢稀土不在一个档次。能否成为南方离子型稀土排名前三，产业集中度超80%的成员尚不好说。如果整合当地稀土资源有利条件分析，除了该公司一直主营稀土业务外，还有地方人脉资源、矿产证资源证等，至少不会是稀土资源整合的局外人。
　　再说当地政府这几年招商引资引进了一批稀土深加工项目，相对集中在赣州市省级工业园，地方政府对落户赣州的稀土加工项目有过资源配置方面的承诺，不论最后确定由谁来牵头重组赣州稀土，地方政府自然希望把稀土资源深加工留在当地，继续能将稀土产业做强做大，为当地经济发展做贡献。也就是说地方政府对整合稀土期望值，不单是提高行业集中度和便于行业管理，同时希望整合能带来乘数效应。
　　这种乘数效应应当对当地起"长期利好"，并不是短时间"市场价格上涨、企业利税增加"。当前，看得见的变化是国内稀土应用"扩大"，市场需求"增大"。这是国内产业升级与国际消费升级必然结果，比如磁性材料行业下游产品市场扩容产品换代，包括电机、音响材料等等。出口陶瓷中应用稀土的产品好销订单饱满。
　　当然，这些理由不足以让稀土市场一天一个价，按经验判断，靠炒作产品价格带来乘数效应，得到的最终还得吐回去。圈内部人报料，目前包括房地产商也有改行做稀土贸易的。如把囤房的方法用到囤积稀土，这种风险完全是两种概念，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价格涨得太离谱，其中必定另有原因，但商品价格泡沫的成因都差不多。一天一个价下游产品根本没法接订单。因为成本确定不了。"稀土涨100倍都没意见，但要赶快稳定下来，也让我们有确切的价格预期。"需求表示很无奈，但很在理。价格再这么疯下去，下游产的替代品，研发与投放市场会加速。
　　稀土资源整合即将开启，稀土价格正在向应有的价值回归是好事。当初稀土"当白菜卖"因为无序竞争使。今天稀土"像菜市场"又是什么原因？
　　要预防市场上演整合前的疯狂。